｜ 劳荣枝案二审照片

作者｜陈璧

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

11月30日，劳荣枝案二审在江西省高院四审再次开庭。劳荣枝数罪并罚，维持一审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。

此前，在8月20日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为期三天的庭审中，控辩双方重点关注了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，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，以及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以及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以及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，以及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，以及劳荣枝是否构成故意杀人罪等。一审量刑过重。众说纷纭，这起几近“定案”的案件，因被告方的翻供和辩方提供的新证据，在二审中引发舆论热议。

这是出乎意料的，但在法律原则之内。因为首先，在现实中，几乎所有的刑事案件都有辩护的余地，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“这个问题无解”；其次，这是一起死刑案件，我国对死刑案件的举证标准要求极高，而且劳荣枝和已经被执行死刑的法子英属于共同犯罪。如果不能厘清主奴关系，根据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则，立即执行死刑确实需要慎用。

本文就上述话题以及律师在劳荣枝案中的作用进行探讨。其实，促使我写这篇文章的，是劳荣枝案二审新闻中的大量评论。

撇开那些只表达仇恨并要求立即开枪的评论过多，还有很多人在问，辩护律师的这个新证据有意义吗？是否仅仅通过提出质疑就构成对死刑的改组？我觉得这些都是很好的问题，值得分析一下我国的死刑政策和最严的死刑证据规则。

证据问题：死刑案件必须排除合理怀疑，得出唯一确定的结论

众所周知，我国的死刑政策是少杀慎杀。

慎杀是指死刑判决在事实、证据和政策上都要慎重。一方面，事实和证据要坚持最高标准，对于不能排除合理怀疑、不能得出唯一结论的定罪证据或者重要量刑证据，不得适用死刑。另一方面，死刑的适用必须严格遵循法定政策。对于依法不应判处死刑的案件，无论面临多大压力，都决不能违法适用死刑。

2007年，最高人民法院撤销了原由省级高级人民法院核准死刑的权利，统一行使核准死刑案件的权力。这一变化体现了我国司法机关对死刑案件证据的更高要求。2010年，两院三部联合颁布了《关于办理死刑案件查明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》（以下简称《死刑证据规定》）和《关于审理死刑案件证据判断工作若干问题的规定》（以下简称《规定》）。关于办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证据的若干问题”。证据问题有详细规定。我们一定要记住《死刑证据条例》。

根据上述规定，死刑案件必须排除合理怀疑并得出唯一确定的结论。如果立案证据不符合这个标准，就不能依法结案。如果本案证据足以认定被告人有罪，但对被告人适用死刑的事实证据不充分的，依照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确立和确立和执行死刑的意见》第六条第三款的规定。健全杜绝冤假错案工作机制”，被告人被判处死刑。

劳荣枝案恰恰是一起死刑案件。对于检方来说，需要达到的举证标准是刑事案件中最高的，类似于最精细复杂的外科手术，无论是计划还是过程中稍有疏忽，都可能导致失败。

而这恰恰是防御最有利的武器。只要能提出检方无法解释的“合理怀疑”，或者指出证据不足，就构成对重罪和死刑的精准打击。

在本案中，检方认为劳荣枝并未受到法子英的精神控制或胁迫，并且有多项证据证明劳荣枝与法子英在多起案件中存在串谋。辩方反驳称，劳荣枝从未犯过任何故意杀人罪，认为绑架抢劫也是法子英所为。在劳荣枝的自述中，她“温柔、善良、胆小，一生从未杀过一只鸭子”，只因法子英被迫打她，甚至“在她流产时强奸”。离开法子营后，她觉得“天很蓝”。辩护律师认为，劳荣枝是精神上的“枷锁少女”。

｜ 劳荣枝（左）与法子颖（右）合影

围绕这些反驳，辩方也提供了一些证据和线索，比如劳荣枝的同学孙某的证词、江西老人桂某连的证词，以及劳荣枝可能有颅骨凹陷和嘴巴缝合导致的事实。被法子英打了。针刺等症状。这就是辩护的“合理怀疑”，这也是辩护的空间。

通过庭审报告可以看出，控方对辩方的反驳和举证作出了回应，形成了控辩对峙，即对辩方提出的“合理怀疑”进行解释和排除。

如果二审法官认为检方的工作已经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水平，可以维持原判。

主奴身份问题：劳荣枝被胁迫了吗？

《死刑证据规定》还特别提到，对于两人以上可能同时被判处死刑的共同犯罪，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、作用和人身危险性应谨慎区分，综合判断。，实行差别待遇。

为什么要强调对共同犯罪适用死刑？这是因为在一些共同犯罪案件中，被告人可能在归案后承认参与犯罪，但对其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作虚假陈述。这在死刑案件中尤为明显。

有的案件中被告人千方百计推卸自己的罪责，有的案件中被告人综合考虑承担犯罪责任，难以确定各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。而且，劳荣枝案子的复杂性在于，她的同伙法子英已被处决。

劳荣枝在二审全程为自己辩解，推翻了一审“故意杀人”的所有指控和供述，辩称此案是法子英临时造成的，受到惊吓后跟随法子英指示。既然同案犯已经死亡，而同案犯的刑事判决书中对劳荣植的一些已证实的事实描述，对劳荣植是有利的，因为是已经生效的刑事判决，其真实性不能轻易否认。

此外，即使有口供，也要特别注意审查口供的真实性，排除引供、逼供的可能。针对此类问题在毒品犯罪案件中较为突出，最高人民法院于2008年印发的《关于全国部分法院审理毒品犯罪案件座谈会纪要》：“部分毒品犯罪案件往往以毒品、毒品资金等证据为依据劳荣枝死刑何时生效？律师解读，已经不复存在，难以审查证据，难以认定事实。 ，对被告人判处死刑时必须特别注意。”

事实上，不仅是毒品案件，其他类型的死刑案件也应坚持上述原则。缺乏物证，主要依据被告人和同案被告人供述的佐证关系定案的，不能强制定案。劳荣枝案一审判处死刑的最重要证据是劳荣枝的有罪供述，但二审时他的供述被彻底翻供。辩方还指出，有疲劳审讯和威胁引诱和欺骗。从检方反击的表现来看，可以看出对此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。例如，

其实，观察劳荣枝的二审律师配置劳荣枝死刑何时生效？律师解读，对于劳荣枝的二审翻供，检方应该有所准备，提前证明其供述的合法性。毕竟，其中一位律师是证据法博士。此外，他对笔迹鉴定意见可采性的质疑，检方也应该早有预料。

律师提问：为劳荣枝辩护该不该骂？

艾伦·德肖维茨在《最佳辩护》中说：“被告的辩护律师，尤其是在为实际有罪的被告辩护时，他的工作就是用一切法律手段隐瞒‘全部真相’。对于被告的辩护律师来说，如果证据是通过非法手段取得的，或者证据有失偏颇，损害委托人利益的，不仅应当反对，而且必须反对法院对证据的认可，即使证据是完全真实的。”

这些言论招致社会公众对法律界的强烈不满和猛烈攻击。

劳荣枝案也是如此。相关新闻报道的大量评论都在问一个问题，律师怎么能这样？律师简直没有良心。其实，敢接这个案子的律师，是不怕这样质问的。他们应该有坚强的心来承受这样的指责，但我还是想谈谈律师的职责，以免动摇法律职业的合法性。

律师只关心两个因素：法律和委托人的利益。律师和委托人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。换句话说，对于律师来说，个人道德必须与职业道德分开。只要是为了维护委托人的利益，律师的职责就是竭尽全力。

在老挝案中可以看到，律师询问对方证人、提供自己的证人、动用专家、使法庭表演声势浩大，甚至提出管辖权异议、提出回避申请等，都被普遍认为浪费司法资源毫无意义。行为来实现其各方的目标。

但是律师这个职业就是这样，他们可以为正义呐喊，他们会帮助弱者和无辜者，不得不承认，他们也可以为不道德甚至犯罪辩护，幸好大多数案件不是非黑即白的，甚至在那些已经被检方打成“铁案”的案件中，也有回旋余地。

｜二审劳荣枝辩护律师吴法天

律师的职责是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，竭尽全力维护委托人的利益。如果连律师都认为他的委托人有罪并且没有减轻情节，为什么还需要律师？即使最讨厌的被告出庭，即使最臭名昭著的案件开庭审理，好的律师也不会沉默。

任何国家的刑法、刑事诉讼法都可能被控方用来打击犯罪，也可能被辩方用来帮助当事人“起死回生”。我国的死刑政策和死刑证据规则也体现了对生命和人权的基本尊重。这才是法治应该有的。法律保护弱者和无辜者，但我们不得不容忍它的漏洞，让一些人逃过死刑。也就是说，不能因为被告人视死如归，就赶紧杀了他。谁来做这项工作？除了公安法，当然也包括律师。

在二审宣判的那天，每个人都要问一个问题，“今天你伸张正义了吗？” 希望关注本案的人，能够在本案中明白正义。

诚然，Justice 有一张像 Proteus 一样的脸，善变，随时准备呈现不同的形状和截然不同的容貌，你需要仔细观察才能了解它背后的东西。秘密。